對於四、五零年代的人來說,「彈珠」應該是集體記憶中最普遍、最好玩的一種童年遊戲吧!這風靡全台的「彈珠」,無論是山上多偏遠的小店,或是臨海的「柑仔店」總能看見它的蹤跡。只要花費五塊錢買個好幾顆彈珠,就足夠我們玩一個暑假,經濟實惠的遊戲在「貿易十村的二條巷」可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玩,而且趣味橫生、百玩不膩。

 

  每次放學回家,洗澡、晚餐之前的空檔就是我們的遊戲時間,尤其是父親還沒下班、母親仍在廚房忙碌,正是三不管地帶,我們暫且不寫功課,先抓一把彈珠衝出去玩再說,絕對把握每分每秒。二條巷裡彈珠的碰撞聲此起彼落,三、五人一組捉對廝殺,好不熱鬧。如果稍做統計二條巷裡總有一、二十位小朋友正專注遊戲打彈珠,直到天色漸暗視線不良才陸續回家。

 

  由於平持能玩的時間非常短暫,頂多一個小時,所以姑且算是暖身運動,真正要玩還是周六下午、周日的假期才能盡興。我們往往先做完功課、讀完課本,沒有任何顧慮之後再出來玩。所以動作較慢、功課未完成的小朋友只要聽見巷弄吆喝玩鬧的笑聲,就足以讓人魔音穿腦、心神不寧了。有誰抵擋得住快樂無憂的遊戲呢?當時並不時興出國旅遊,也不流行逛百貨公司,光是沉醉於「貿易十村的二條巷」好玩的遊戲,就等同於小型的救國團團康活動,而且好玩程度不亞於迪斯耐樂園,誰會捨近求遠呢?誰還會乖乖地窩在家裡?老早就跑出來玩了。

 

  少數幾家父母管教較為嚴格的則是大門深鎖,不准外出。即使如此小朋友也會偷偷地站在自家庭院椅子上,從圍牆探頭羨慕的看著我們玩,流露著無奈和遺憾的眼神。所以二條巷的英雄好漢無不黝黑透亮,好像出操訓練般特別精神。女生則是陽光下白裡透紅的臉頰,靜如處子、動如脫兔,個個活潑開朗。這就是二條巷的特色,如果說二條巷是兒童遊樂的天堂其實一點也不為過!

 

  在多樣的童玩中,「打彈珠」無異有較彈性多種的玩法,而且各地方有不同的遊戲規則,大致上我歸納為兩種:一種較為斯文,就是在地上挖五、六個小洞,比賽看誰先完成進洞。多年前電視播放收視很高的「宰相劉羅鍋」完結篇的最後,老邁的劉羅鍋童心未泯地和小朋友遊戲,當時就是玩彈珠進洞,只是劉鏞手上不是玻璃珠而是圓圓的小石珠,據說小石珠不僅追朔到上古時代,這還是流傳千百年來歷久不衰的遊戲呢!真可說是一珠在手,其樂無窮。有時候玩久敲破了彈珠,大家也會細細琢磨珠內的構造,那繽紛多彩像樹葉像楊桃的內餡,品頭論足地分析老半天,童年的時期總是充滿著無限的好奇!

 

  另外一種玩法比較刺激,每人拿出五顆十顆當賭注,放在地上的圓框或三角框中,再用手上的母珠精準的敲出框內的子珠,敲出越多代表贏越多,所以技術強的總會塞滿口袋,或將戰利品裝進餅乾鐵罐,贏得大家的羨慕。因為我會拿捏下手的輕重和準確,同時揣摩對手猜拳的習慣,所以時常猜贏而取得先機,經常贏得很過癮,晚上功課作完,再重溫舊夢傾倒出鐵罐全部的彈珠,一邊欣賞逐一擦拭,回味無窮。記得有一回不小心打翻書桌滾落滿地的玻璃彈珠,光是撿拾就挺費工夫,結果遺漏幾顆在藤椅腳邊,差點讓父親跌倒,我倒是被責備好一會兒,誰知道這圓珠子長腳會躲起來?

 

  長大後搬了新家,那整罐整罐的彈珠還真的全部消失不見了蹤影,我相信它們正頑皮的躲起來和我玩捉迷藏,而且偷偷的躲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,等待我的發覺。說也奇怪,我現在仍經常在路邊見到一顆小小的彈珠,或者躲在石頭縫或在小樹旁,陽光折射而閃閃發光,好像微笑地對我招手,我總會習慣的撿拾放進口袋,待回家後再洗淨擦拭一番,宛如古董珍玩般仔細瀏覽欣賞並收藏起來,或者置於書房、書桌的抽屜,又或者放進客廳養魚的水族箱內,這不也是一種人生的趣味。

 

  有一天換我兒孝威也愛上這圓圓的小彈珠,雖然他缺少一起玩彈珠的玩伴,倒是夜市流行的彈珠台,他玩的興味盎然,餐廳裡他總不忘買一瓶彈珠汽水,一口氣的喝盡享受舒暢的快感,然後把玩玻璃瓶裡的彈珠,久久不已。由此可以想見這彈珠的迷人之處。

 

  有時候我會想起趴在地上打彈珠的童年記趣,這細究起來似乎不全然是念舊、或是鍾情於彈珠的魔力,總覺得這逝去的歲月,看著人世間聚散離合、悲喜交集的一生,像浮雲般飄散、像遊戲般杳無蹤跡,可是卻蘊藏著我對於「貿易十村的二條巷」所有玩伴深深的祝福,也期望所有的孩子都能夠快樂的成長,和我們一樣有著快樂的童年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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